2010年1月13日 星期三

轉載:「價值政治」和「生活方式」政治 Politics of Value and Way of Life

我很認同張炳良這篇文章的分析,尤其是講到「價值政治」和「生活方式」政治最後幾節。這讓我想起我我以前反思「基本法規定的五十年不變包括生活方式不變」時寫的這段話:

「但可悲的是現在香港卻是個為了讓人方便工作,提升工作效率,促進生產力,而不是讓人舒服享受優質生活的城市。基本法還說我們的生活方式五十年不變呢,當然我們完全可以狹意地理解,但廣義說來,這是個關乎一國兩制的政治問題。古人最高政治理想不就是要移風易俗麼。所謂風和俗,其實就是生活方式。」

我曾在網誌寫:我們為生活而工作,這很正常,但絕不應為了工作而生存(http://hk.myblog.yahoo.com/our_wch/article?new=1&mid=3153)。薇依(Simone Weil)說勞役是我們無法避免的重負,無論社會主義還是資本主義都如是,而革命(而非宗教)投射給人一個可以免除勞役的烏托邦,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精神鴉片。」(見:http://hk.myblog.yahoo.com/our_wch/article?mid=5821

「80 後」與民主運動

近期媒體評論紛紛把泛民激進化、元旦日中聯辦門前爭普選抗議集會出現肢體衝突、及持續的反高鐵行動,歸結為所謂「80 後」冒起現象,並以此作為「新民主運動」、「新社會運動」的起點。有關「80 後」青年一代的問題,留待社會學家們去研究,不在本文範疇。不過,應指出的是,每一個世代都產生其理想追求者、及其行動派,這是常態,不用感到什麼震驚。

民主運動到達臨界點

其實2003 年「七一」大遊行後,媒體也曾一度聚焦一些青年/學生新興組合(包括「七一人民批」、Roundtable、「三十會」等),只不過,似乎媒體的社會研究興趣往往是短暫的,目前的潮流是「80後」社會活躍分子,正如早前是「?模」(追求快速上位?)、再早前是「隱蔽青年」(不思振作?)一樣。要全面認真地了解「80 後」、「90 後」等新一代的行為與思想,須作整體的社會分析,不應只看一時的頭條。目前的「80 後」討論,既反映一個社會現象,也同時是一個媒體政治的論述。

話說回來,當下的社會政治生態的確在呈現實質變化,縱使不應簡約為「80 後」因素,但世代更替及時代變遷,實乃其中重要變數,構成現時人們看到關於政改爭論和管治困局的種種表象。無論是民主運動或政府施政,都須面臨轉型和範式轉移(paradigm shift)的挑戰。

我不贊成部分泛民團體「5 區請辭、變相公投」的行動,但他們問對了一個問題: 「過去民主運動什麼手法都用過了——示威、遊行、請願甚至絕食,但是現時看來都不能帶來爭普選方面的突破,因此要嘗試用新策略、新方式去動員、感召民眾,請辭公投就是一個變招嘛!反對請辭的人,你們有什麼更好的做法呢?」

補選縱成功重返議會可怎樣?

其實,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民主運動的種種抗爭行動不是沒有實效,否則就沒有今天泛民三分天下之局、並佔議會「關鍵少數」,可否決任何政改方案了。可是,民主運動的確已到達一個臨界點,當中最大變數是泛民既為議會關鍵少數派,就不能再像港英年代般高調批判反對政府的「有限」改革,但因無否決權而讓改革仍可漸進式推行,致客觀上產生互動前進之效。

今天,唯有泛民(或部分泛民)願意「背書」政府方案或某種互諒互讓下的妥協方案,否則就寸步難進,只有原地踏步。中央的2017/20 年雙普選時間表亮了綠燈,但是仍得由香港內部不同派別(泛民、建制派、工商界)達至大多數共識,共同走過政改的馬路,不然,綠燈是白亮了!因此,如何走好體制內改革的議會道路、如何掌握新形勢下談判妥協的藝術與政治能量,乃傳統民主運動領導者須作充分準備者,否則只會出現焦躁、猶豫、無奈,甚至失望,把一個有可塑性的時刻悲情地視為最後一戰的關頭。

的確,30 年的傳統抗爭模式,已產生一定的政治疲倦,所以激進派說要變招,年輕一代(少壯派)說「上一代已技窮,就讓我們這一代幹些更轟烈的事吧!」可是,請辭派仍回答不了的問題是:補選縱是成功,重返議會面對不變的政改格局,又可怎樣?還是再一次地去否決?香港邁向普選之路上,可以承受多少次的否決呢?持續的否決、悲情、對決,會否只會導致更大的政治疲倦,使民眾難以對泛民產生希望?希望與絕望,往往是一念之差。

無論是否普選、何時實行,政治生態卻在靜默起革命。不單是香港,在世界不少地方,傳統的「選舉政治」與「福利政治」(亦即香港在八九十年代盛行的民主民生政治)正在讓位予新形態的「價值政治」和「生活方式」政治。在國際層面上,講的是管治的價值(問責、透明、公開、公平)、市場的道德(特別金融海嘯之後)、氣候變化與地球可持續發展(哥本哈根會議的吸引力)、全球化與反全球化的意識形態之爭;在本港,綠色議題、文化行動、公共空間、反對官商勾結、文明公義等此起彼落,亦漸次左右公共論述,成為小眾社會行動的基礎(不一定再是八九十年代的有組織性聯盟的社會運動)。因此,所謂「80 後」激進分子才會說「政黨抽水」、「我們要做到的,跟泛民政黨無關」。

政黨與新興「價值政治」脫節

現在,不單是政府決策者與官員們追不上形勢,各大政黨何嘗不是,還停留在八九十年代的操作方式和期望管理,與新興的「價值政治」脫節。各地政府要做的,已不是傳統的「派錢」「搞活動」「開計劃」,而是把政府的機器與思維模式「21世紀化」、「創新化」。單說促進經濟、搞好民生已不能滿足新時代的政治、人們更追求一個理念型之政府(因而缺乏行政經驗的奧巴馬能憑「Change we can」而當選總統);當然,光講價值、做不到實事也是徒然,這是台灣馬英九總統的慘痛經驗。

香港現處的管治困局,是《基本法》下我們繼承了一個20 世紀民主轉型的前期體制,故每天仍在爭論普選,以為選舉民主就是「歷史的終結」,但是政治生態已在不知不覺之間向21 世紀後現代、後議會民主過渡,管治的期望與定義也在不斷改寫當中,卻不為正規政治體制所反映——不論是「行政吸納」、「諮詢政治」、「政黨政治」,其實都處於「老革命遇上新問題」之困境。要去改革的何止選舉制度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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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謝分享,將本身的錯誤想法改正了!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 .